2011/06/26

幸福摩天輪 ~《夜行觀覽車》~ 湊佳苗















每個家庭,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問題。

這就叫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」。這本「經」,放在日本這國度,倍加「難念」。

這是一個面子與禮儀比啥都重要的地方。在繃緊的社會與習俗傳統、把人壓垮的巨大經濟困局下,人人尚要裝作一切安好,生活愉快。人前人後禮不可缺,衣著光鮮房子明亮,把所有壓力吞進肚子裡,以維持一個人生美滿之表象。這一切,一字記之曰:撐。

日本,是「房奴」鼻祖之國,一幢房子,動輒供三代。湊佳苗的《夜行觀覽車》,正是由房子之角度切入,透視日本巨大的倫理壓力問題。在一個叫「雲雀之丘」的高尚住宅區,有家人出了命案,丈夫被太太殺死,讀中學的兒子失蹤。這個輕度推理故事,便帶出了兩個家庭內外交迫的嚴重矛盾。


一個是遠藤家,以為只要在這高尚區域建成房子,一生理想便達成了;但成真之夢卻換來壓抑的現實。怕事的父親、苦撐的母親、野蠻的女兒,此一家庭組合在高尚地區暗遭白眼,與優雅生活沾不上干係。另一個是高橋家,表面非常有教養,而殺人悲劇卻在此發生。

日本東北大海嘯,但見人民災難後依然彬彬有禮,守望互助,換得世人一片讚譽之聲,甚至有「災難美學」一詞之出現。然而從《夜行觀覽車》觀日本家庭,只見一個壓抑至斯的民族,永遠以集體為先,在大痛苦中仍要把自己強制得合乎禮儀,以維繫人際間那套行之有效的交誼準則。這「禮」,可是一種人性之嚴重扭曲?

「觀覽車」,即是摩天輪:一個近乎於白描的 presentation。「就算是長年居住的地方,在上面轉一圈下來以後,同樣的景色看起來可能也會有所不同的呢。」作者的意思,大概認為書中各人飽歷一番洗鍊,以後的心景與目光自會不一樣,而幸福生活,也該隨之而來吧。

然而,真的是這樣麼?在這犬儒得令人喘不過氣的巨大集體性社會中,個性之自由,真能脫開一切,破繭而飛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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