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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6/15

略說僧肇《物不遷論》


龍樹的「八不緣起法」,乃不生不滅、不常不斷、不一不異、不來不去。何以是「八不」?而不是「六不」、「十不」,印順法師認為,確該是「八不」,因為它已涵蓋了哲學上最重要的四個範疇:存在、時間、空間、運動。

僧肇的《物不遷論》涉及了以上四個範疇,尤其在探討事物之遷流、運動之相,著力最深。以常識看事物,皆認為物在運動狀態裡,物之內在本質是不變的,一物之於「現在」狀態,乃由昔時而來,昔時之物與現在之物,縱外型改變了,本質卻未見,這便是物之動。僧肇提出「昔物不至今」、「今物亦不往」,便是要否定物之個體一致性。

僧肇的思想,與古希臘捂學家齊諾近似,齊諾認為當一箭射出,此箭其實沒有動,因「此刻之箭不同下一刻之箭」,刻刻凝定成一獨立自體,故箭不遷也。這觀點與僧肇一致。《物不遷論》以「昔身自在昔,不從今以至昔;今物自在今,不從昔以至今」,闡釋事物無所謂往來遷動。

2009/04/24

略論東漢學術風氣的幾個趨勢


漢末與三國期間,佛教經典源源流入中國。經受戰爭與政治劇烈轉變,民不聊生,人事努力,改變不了眼前之苦難,天道既不足為憑,人民普遍充滿佈慄情緒。佛教輸入生前身後、業力果報、六道輪迴等思想與傳說,完全契應了當時社會的人心需要,佛教義理與思想,遂流佈甚速,形成一種人心賴以慰藉之信仰。

《佛說四十二章經》為最早的漢文佛經,於漢明帝時期譯成。此經主要闡述小乘思想與信仰,介紹了生命無常,人須積極修行以離開惑、業、苦之綑綁,求得解脫等佛門基門義理,故此經主要為達至宗教勸化之目的。

2009/03/04

堅持信念 活於當下 (2)


現在有些所謂「文化評論人」,日日於報張專欄裡、晚晚在電台節目中把中國文化批評得體無完膚,我叫這些做「沒有文化意識的偽文化人」。中國的知識份子,先有上世紀初的愚昧與迷失,後有留了在大陸遭共產黨迫害或洗腦,以致今天中國文化出現斷層,說得溫和一點,是我們對自己的文化未能好好地把握。但我們不同於古代埃及人,我們的民族仍然存在,我們的文化仍有重振的一天。而那些偽文化節目主持人,則不斷地把今天大陸上的中國人之惡劣表現,等同於中國文化,把二者直接鉤在一起,然後週而復始地以尖酸刻薄語言冷嘲熱諷,令今天的年青人(以及不少成年人)越來越討厭自己的文化及民族,這對中國文化的前途造成極之負面的影響。我在想,你這個人自詡「先進文化勢力代表」,有幸於香港這自由的環境長大,有幸放洋讀書,才能成就今天所擁有的知識及「視野」。然而今天在大陸上四十歲以上的中國人,全部經歷文化大革命,數十年來在扭曲的環境中生活成長,變成今天這個樣子,這是民族的苦業。這些人是時代大溶爐裡的受害者,他們沒有我們所擁有的環境、氛圍與機會。而此偽文化人卻以不斷嘲笑自己民族為樂,並認定「越嘲笑得絕便越有市場」,這是時代的淺薄、理性的淪陷、文化的悲哀。這偽文化人對民族命運毫無憂患意識,並以落井下石為樂,正是「麻木不仁」的最佳詮釋!

堅持信念 活於當下 (1)


俄國文學家契可夫曾說過:「口渴時能喝三杯水,是科學;能喝光整條伏爾加河的水,是信念。」信念,是追求理想的動力;沒有信念作為意志的基礎,我們便難以越過深谷雪原,到達理想的彼岸。

孟子把孔子所說的那個於行為上察看得見的、表現於外在的「仁」,歸復於看不見的「心」,並由此點破仁義是內在於人心的,人性乃善的,這是人之所以為人的超越根據。牟宗三先生說這是一個「偉大的洞見」(great insight),唯有人之性得以確立為善,道德的理想主義方有真正堅實的基礎。

人性是善 ?是惡?是時善時惡?是非善非惡?乃千古爭論不休的問題。孟子在《告子篇》中與告子激烈諍辯,對於「仁義內在」這個觀點一步不讓,徹底反對「生之謂性」,認為如不認同「仁義內在」,道德之所以為道德便失去根據。荀子主張人性本惡,要靠禮義教化使人重歸於善。有人說這也屬儒家理想主義的表現;然而如果人性本惡,成就理想人格的過程必格外艱鉅。荀子云「塗之人可以為禹」,但性本惡之人要成禹真是談可容易,即如佛教唯識宗所說的有漏法,是個妄心之主張,人要靠後天正聞熏習,方有成彿的可能,這個力度顯然不夠。而孟子言「人皆可以為堯舜」,便力量充沛,莫之能禦。所以荀子最多是現實主義,孟子方為真正的理想主義。

2008/02/27

儒家是一種宗教思想嗎?


對於「儒家是不是一種宗教思想」這問題,首先須定義何謂「宗教」。所有具規模的正統宗教,必定有一個核心,這核心可以是一個崇拜祈禱的對象,也可以是一個思想,或信仰,是謂「宗」;並有教義與理論,解釋、分析、詮釋這個核心,是謂「教」,依宗起教,以教定宗,便是宗教了。一個思想或概念,如沒有任何理論系統支持,則難言為宗教,譬如打趣地說,有些人喜歡講「睡覺」是他的宗教,這既無核心思想亦沒理論支持,只是個順口開的玩笑而已。

2007/08/25

《菜根譚》嚼而有感兼淺談存在感受


一代哲學大師牟宗三先生在他的著作
《生命的學問》裡,有一篇文章為“哲學智慧的開發”,闡述諗哲學所須的氣質。其中一點,對我個人來說,非常深刻。那是「對於現象常有不穩與陌生之感」。尤記得當年讀到這一段時之一刻,心生震動,不能自已。

某年我身住離島,一個仲夏之夜,空氣異常納悶,遂到甲板上吹海風去。及至海之中央,忽見一島,上天下海未有一點燈火(今天生活於先進的香港,就算是鄉野處 --- 如果還有的話 --- 也難覓一無燈光處,更枉論城市矣);只見闇天黑地、窮山惡水。俄而想到,萬古以來,它就是如此地老天荒地存在著。突然心頭湧起一片涼意,覺得自我突然抽離自己,但感悲情湧現,莫可名狀。那時我尚未接觸任何哲學,故殊不能以知識或智慧以解之。及至讀牟先生之書,才頓有所悟,也許,這就是所謂的「存在之陌生感」吧!

2007/08/24

略述佛教之「俗諦」義 (2)


俗諦是執著,須要化掉,這個想法對西方人來說直是駭人聽聞。自中世紀以來,西方哲學家一直努力為這個佛教所說的俗諦建立架構,成立智識論系統,肯定事件發生的因果關係。由法國的懷疑論者笛卡兒,到英國的經驗論者休謨,都未能完整地確立客觀事物存在,以及事件關聯之必然性。直至德國的康德建構起「超驗觀念論」,知識系統才確立穩定性。

康德把知識之形成分成三層,第一層是感性,即對客觀事物的記憶;第二層是主觀心靈架構,亦即想像;第三層是知性,透過超越的統覺之能力,將物料與素材了解、分析、整合與重鑄,得出知識後返回來為感性層服務。所以康德最重視知性,他有一名句:「知性為自然立法」,自然就是現象界存在的萬事萬物 --- 佛教的一切法當然亦涵蓋了這個自然 --- 以時間與空間作為感性的形式條件,再以質、量、關係、程態四類下之十二範疇這些先驗概念,來決定現象裡的對象,並證明出因果聯繫有其客觀必然性。康德這套知識論系統是非常有意義的,假如因果並無必然關係,科學還有堅實基礎嗎?2

略述佛教之「俗諦」義 (1)


莊子云:「臉上被刺七個孔後,混沌就死了。」

阿當與夏娃吃了分別善惡樹的果子後,眼睛開了,知道什麼是羞恥。

這就是牟宗三先生所說的「生命破裂而離其自己」吧!嬰兒的幸福安詳,只是我們的主觀投射,把這種嚮往套在他們身上而已。就如大鵬鳥飛翔天際,那份逍遙,不也只是我們套於她身上嗎?然而,混沌破裂,我們方可思可感,方可體驗生命的震撼。當母親凝望著孩子恬然睡在床上,一顆心融化了。這感受,再有系統的精密語言,都無法表詮。西方的詮釋學,說了一大套,但母親凝望孩子的一刻、佛陀見道的一剎,詮得出來嗎?諸葛亮的《出師表》,無人讀過不感動的,最後兩句說:「臨表涕泣,不知所云。」人,很多時候,就是不知所云。混沌死了,湧出六識,生出符號相,生出文字相,也生出邏輯、知識、科學,世界被量化了,卻量化不了真實的生命。

2007/08/20

試論澤庵《不動智神妙錄》


試論澤庵《不動智神妙錄》

澤庵,乃日本宮本武藏時期一個和尚。《不動智神妙錄》,乃澤庵給柳生但馬守*的書翰。這是一部闡明「禪劍合一」的著作。

島國日本,根源性地受中國文化的影響。平安時代,日本派遣大量“遣唐使”到今天日本人依然認為達至人類文化頂峰的大唐盛世中國來,禪宗亦由之傳到日本。日本是島國,孤懸四海,充滿不安感;加上文化根部源於中國,形成一份深層的自卑。於是,日本便衍生出一種非常獨特的思維與文化。牟宗三先生說過,日本的文化核心有三:櫻花、武士道、禪。日本人追求一閃而逝的淒美櫻花生命,就如中國詩人李白一樣,對「蓄勢一擊」的遊俠兒精神,有一份癡迷的嚮往。日本劍道,正是此中精氣神的提煉。

略述從唐君毅到韋伯的經濟制度與精神之形成


唐君毅先生在《文化意識與道德理性》一書中認為經濟意識、經濟活動以至經濟社會組織的形成,皆根源於道德理性。唐先生的思維進路,大抵以此方式推進:

關於荀子《性惡篇》的一些思考


在中國歷史上的大思想家群中,荀子赫赫有名。許多普羅大眾,就算不知道王陽明、朱熹等名儒,都會聽過荀子的名字,對他有一點認識,而這一點認識往往不是來自其建構的人文哲學、自然主義哲學及管治哲學理論,而是來自他所陳述的一個主張 – 人,天生是性惡的!也便是《性惡篇》的主張。

佛學對後現代世界與虛妄未來的呼應 (2)






人類自工業革命始,大量消耗地球資源;自上世紀七十年代,資源消耗更進入一種幾近瘋狂的狀態。作家James Lovelock 在近作“The revenge of Aria”(且譯為“大地之母的復仇”)裡提到,隨著佔全球人口三分一強之中國及印度快速崛起,地球的資源供應及分配將進入空前緊絀狀態。客觀的數據是駭人的 – 鐵及銅等原材料礦將在數百年內開採殆盡,而石油及煤更僅堪數十年使用。“溫室效應”威力日顯,地球上幾乎每個地方都可切實地感受到由此現象所衍生的影響;難怪物理學大師霍金對人類能否活過未來一百年表示極大懷疑。

佛學對後現代世界與虛妄未來的呼應 (1)


佛學對後現代世界與虛妄未來的呼應 (1)

佛教,世界之大宗教也。其精神博大,其義理精微,其歷史源遠,其境界幽玄。從印度到中國、日本、西藏、斯里蘭卡至南洋諸地,人才輩出,妙義紛陳。然而此一大宗教,其教義卻往往遭人誤解,甚至扭曲。一般普羅大眾乃至部分佛教徒,未能把握佛教核心精神,甚至與佛陀之本懷毫不相應。箇中原因,也許是宏法者良莠不齊,對義理闡釋不妥;也許乃時代風氣越見功利,世人多求現實利益,對出世間境界,及諸般深微哲理,根本亳無興趣;以至種種浮淺說法,以訛傳訛,而世人亦不求甚解,一些觀念被過份簡單化、膚淺化,扭曲了正大的義理。譬如此一說:「佛教是消極的。」這是個頗為一般人所認同的觀念。然而,佛教真的是一個「消極的宗教」嗎?這觀念諦當嗎?這句話的分際該落在那個地方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