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/02/08

生死界限 ~《偷書賊》























人,為甚麼要閱讀?

倉頡造字,天雨粟,鬼夜哭。人,從此更能表達自己的情緒、感覺、意思、想法,開始離開蒙昧,踏上理性的道路。世界,從此不一樣。

《偷書賊》的主角,女孩莉賽爾,本來不識字,被賣到慕尼黑一個貧困的家庭後,開始上學,識字。新爸爸很體貼,讓她在地庫的牆壁上,塗上新學的生字,以便記憶。莉賽爾的天空打開了,戰爭的陰霾卻籠罩整個歐洲大陸。不可一世的希特拉正準備征服世界,納粹法西斯借「切除民主毒瘤」之名,焚燒書籍,激進的納粹黨青年,點起火炬,高唱《德意志之歌》,無數的書本與智慧,瞬間化為灰燼。


人類,揉合理智與愚昧。有聰穎與高尚,也有愚蠢和殘忍,既不可思議,又不可理喻。人生匆匆,最終雙手空空,偏要你爭我奪,互相殘殺,在死神眼中,人類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生物?

《偷書賊》是一幕死神的觀照。從開始到結尾,都在祂的視點與陳述裡進行。活在戰爭年代,生命脆弱無常。在戰火漫天,生活艱困,朝不保夕,時刻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世間裡,如何能超越生死的界限?

閱讀。因為閱讀,所以存在。

閱讀,是與逝者的邂逅。我們讀書,如同與先人對話,穿越文字的汪洋,越過時空,回到從前,跟作者見面,細聽他把故事娓娓道來,領略只此一家的智慧。在生與死之間,我們閱讀。透過閱讀,我們穿越生死,穿越色界,到達識之領域。在那裡,我們恍若離開肉身,在識界裡肆意飛翔,靈魂得享真正的自由。在那個地方,死神只能當一個旁觀者,縱使可能於下一刻,我們就投進祂的臂彎裡去。

在這刻發生前,我們閱讀。

戰爭爆發和思想禁錮,令莉賽爾很難接觸到書籍。她開始爬進鎮長偌大的書房裡看書 (鎮長夫人陪她一起看),及至鎮長下逐客令,她便溜進去偷書 (看完會歸還,所以莉賽爾說那是借,不是偷)。讀書讓她熬過現實的苦難,也滋潤了其他承受著苦難的人  —   敵機猛炸時她在防空洞內為街坊鄰居講故事;在家裡地庫,她為逃避逼害
此刻病重的猶太人麥斯讀故事。文字的力量,安慰著每顆不安和痛苦的心靈。

生死無常。以為相對地較安全的人,紛紛迎向了死神。反而麥斯四次經歷生關死劫,卻可安然渡過。在他昏迷的時候,莉賽爾每天為他唸書,是這種「唸力」,助麥斯渡過死亡之海嗎?

人類,既睿智,又瘋狂。死神一面收取戰場上的死魂靈,一面驚訝於人的善良,並體會文字感染和鎮定人心的力量。人性光明也黑暗,人間美好也暴虐。死神是神,也給弄糊塗了,遂感嘆一聲:「人類,在我的心靈,縈繞不去啊!」

4 則留言:

  1. 此片我未看,但最值得留意的地方,是John Williams的配樂,他已八十歲高齡,現只為Steven Spielberg及George Lucas的電影當配樂,而今趟他卻肯破例為Spielberg/Lucas以外的電影作音樂(遲些的最新《Star Wars VII》不計,始終是Lucas的franchise),實屬難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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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的確相當意想不到!擅於從兒童角度出發編寫音樂,而"schindler's list"亦是納粹黨背景…等因素,john williams為《偷書賊》配樂其實絕對是合適的。而據悉他本身亦很喜歡原著小說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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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我覺得文字有讓人重新活一遍的力量。透過寫作,我們思考人生,悼念故人;而透過讀書,則可以探索不同的宇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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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一百個人看同一個影像,會獲得相同的訊息。一百個人看同一段文字,會有一百個不同的畫面。文字能引發思考、想像與創造。在這個影像泛濫的年代,多閱讀,錯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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