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來討厭簡體字,卻喜歡國內書以新聞紙印刷之輕便。歐美書籍尤以小說,亦多用新聞紙。而台灣及本地出版社(除「上書局」與“cup”等少數外),皆用粉紙。除非以圖片為主,否則閱讀文字,何須用上等紙張?究其底因,乃書籍越以優美包裝招徠,尤其台灣書,封面設計漂亮,美術極其精緻,全書並以粉紙「精印」,結果是:重甸甸。
書,是執於手中,並常攜帶於身之物,為美觀而使重量大增,不啻本末倒置。譬如本地製的旅遊書,為求包裝精美圖片漂亮,多以重磅粉紙製成 (外國旅遊書如 “lonely planet”則皆以新聞紙印製),結果旅行時要帶著此小磚頭四圍去,增加無謂負擔。
畢竟,一本書的「份量」,該來自內容,而非重量。
人皆說:能早早退休,就好了!
何謂「早」?投資機構廣告拋出「指引」:46歲吧。這訊息實在惹來憧憬,似乎很吸引哩!那刻腦袋的條件反射,是一幅天藍沙幼的海灘景象 --- 旅遊廣告所描繪之 paradise --- 自己化身日光浴主角,架著墨晶眼鏡,手邊一杯夢幻凍飲,在和風輕拂的艷陽下享受「零壓力」的寫意 --- 這是本地獨有名詞:路上「零意外」、唱歌「零瑕疵」… 之類,直是劣質中文 --- 這是一縷身處天堂盡享天福的幻覺,在伊甸園嘆葡萄美酒,旁有天使奏上豎琴妙音,只有極樂,沒有供樓找卡數的壓力、沒有可惡老闆與野蠻客戶的面色,直至永遠,阿門。
今日,是互聯網世界,天涯若毗鄰。
昔日,孩子往美國唸書,於機場送別處,離愁別緒一泫然,太平洋波高浪闊,唯盼常常可收到遠方的信,略撫掛念之情。
今日,送機後不足十五小時,已可收到平安抵步的電話,通訊費用花不了幾元。隔個三兩 天,對方互聯網設置妥當,便可以視象對話,父母可看清兒子所租房子的模樣,以後還可藉此監視客廳桌上一角,有沒遺下一紙大麻煙。
世界無限拉近了 --- 這是近十多年才發生的事;其實電話電報等也沒出現多久,在此之前六千年,人類社會基本上都是以非常原始的方式連絡,例如信箋,或是煙火傳遞。
成長,是一個歷程。人在青春少年時,被煩惱、迷惘、憤怒佔據。崇拜魯迅與尼采,勢不妥協,要向人性下戰書。進入社會,初窺金錢世界的腐化,眾生打滾在其中,靈魂醜惡,舉止墮落。少年人長大了,在你死我活的營商博奕裡,逐漸步進臨界,可以選擇特立獨行,做個資本主義世界的遺民;亦可以選擇訓身入世,在混濁的萬惡裡討生活向上爬,閒來追隨蔡瀾與曹仁超的步伐,做個享樂與金錢主義的信徒。
成長,也許就是這麼的一回事。
「雞農兒童」曾金成,以本地農村養雞戶身份,經歷了成長的泥路,今日人到中年,成為高檔次消費雜誌總編輯。多年來訪問過不少藝人,寫了不少解剖娛樂圈文章,是醬缸裡的評論人。新結集叫《西樵大餅》。
童年有夢。童夢,永遠勇敢、浪漫、美好。然而許多摘星的諾言,卻是顆夭折的幼苗,重未曾標出地面。它只是個永遠的夢,一份沉睡的理想,連遭遇挫折的資格都沒有。
很多美國觀眾看《沖天奇兵》都哭了,因為很多人都有夢埋在心底,相信有天會實現;而一場經濟海嘯,卻把一切都沒頂,工作沒了,房子沒了,夢也沒了--- 要知美國不同香港,沒阿爺照住,經濟至今仍然沉滯,生活依然磨人。此時此際,在兜售夢想的荷里活電影裡找回失落的頒望,難免熱淚盈眶。
小李飛刀,例不虛發。
在百曉生所編的兵器譜排行榜中,李尋歡的飛刀,緊隨天機老人的如意棒及上官金虹的龍鳳環之後,排在第三位。然而「小李飛刀,例不虛發」,李尋歡一把刀子扣在手裡,敵人已膽寒,因為過去小李飛刀七十六次出手,皆直透對手咽喉,從未虛發。
事隔多年,重讀古龍的《多情劍客無情劍》,依然覺得,這真是一部很犀利的小說。
「無情刀,永不知錯,無緣份,只嘆奈何」。
再厲害的飛刀,也穿不開緣份的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