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國紀行 ～ 心靈故鄉

 

一趟本來三年前的旅程，終在世界復常後完成。

人生第一次聽到四國，是小朋友時，知道日本由本州、九州、北海道、四國，這四個島嶼組成，當時覺得四國這地方好陌生，可能好遙遠；而事實上，四國開往本州兵庫縣神戶，只兩小時多車程；往山陽的岡山縣兒島市，更只須一個半小時。

在隆冬往四國旅行，飛 red eye，對吾此等夜鬼不是問題。黎明抵達關西機場，空氣透著嚴寒，乘鐵路出大阪轉乘開往四國的巴士，正值晨早通勤時分，車廂全是黑衫職人，密密麻麻擠滿車卡，卻無半點聲浪。

四國分為香川、愛媛、高知、德島四個縣，整個島嶼的面積大約是台灣的一半，聽起來不大，但自每縣首府往來，都要花上兩個多小時車程。是次旅程全十二天，沒去高知縣，四國之後去了關西，包括走訪從未去過的神戶市。

中日兩國互片，殃及香港；日本不斷取消飛日航班，這全然是政治，跟防疫沒關係。我的航班沒受影響，朋友一行十人飛東京卻被取消了。red eye 始終不是人人受得了，即使很多班次被取消，半夜兩點起飛的航機仍只是半滿多些。它的好處當然是多了個一整天，對假期有限的人「功效顯著」。

四國是鄉下地方嗎？其實也不然，日本每個縣都有鄉間，只是它有些四五線城市，連短暫探訪都可明顯感到其冷清；日本城市的不景氣已是老話題，今次停留三個首府，香川的高松市最是生氣缺缺，中心區域也人煙稀薄。三年疫情重創，要回復元氣搞不好又要另一個三年。

來到香川，必訪位於琴平的金刀毘羅宮，它號稱「全國最難參拜神社」，因為要爬七百八十五級樓梯，才能到達本宮。江戶時代，有些人以狗兒代自己上山參拜，半山路段上會見到紀念他們的「金刀毘羅犬」銅像，到達本宮更可買到狗狗御守。付出了那麼多氣力，祈願應格外靈驗吧，這是人類的心理。想起對上一次在日本參拜神社，是 2019 年在熱田神宮，祈求香港武運昌隆；回想起來，彷如隔世。

在五百級的位置，有一所座落於小樹林中，由資生堂經營的輕膳餐廳「神樁」，在此喝一杯黑咖啡，靜看冬日陽光穿透樹林，葉子在微風裡輕晃，時光悠然，一切如永恆靜定。資生堂有一款面油紙，在這裡限定發售，其名甚美，曰「琴娘」。日本之美，呈現於每個細緻角落，崇尚優雅的人，自會趨之若鶩，又何須由官員來說好自己的故事？

從高松開車往愛媛縣松山市，順道走訪丸龜，正值中午時間，整個城市靜蠅蠅，站在大馬路旁邊，左右兩方都是十字路口，居然有一刻無人無車，持續十多秒，整個世界呈現一粒聲都冇的靜音狀態，非常超現實，也挺震撼。丸龜是四五線城市，這種空城現象，很難令人相信這裡欣欣向榮吧。

愛媛縣下灘站，是個面向瀨戶內海的無人車站；一個小站，因為「青春18旅遊通票」的宣傳海報，近年成了打卡熱點。早上到達，天空一片冬晴，有幾個日本年輕男女，拿著單反拍照。車站後面，有個可愛小咖啡站，一位中年女士獨自經營，踫巧一位大叔，送來愛媛縣蜜柑，擺在站旁寄賣。如此而已的景物，清新簡約，純樸自然，沒更多修飾，卻是萬分美好。這，便是日本令人著迷之處。

離開德島，穿過淡路島和明石大橋，到達神戶；遲了三年的四國之旅，與其他旅程一樣，總是匆匆而過。離開，是為了回來，因為我也和許多人一樣，永遠想回到日本這個心靈故鄉。

上圖：松山城上，梅花開時。日本梅花季節由一月上旬開始，寒梅傲雪，越冷它越開花。

從丸龜城眺望有「讚岐富士」稱號的飯野山。

與我一起旅行的阿福，也成了「金刀毘羅犬」，爬上本宮，戴上此間限定的金色御守。

下灘小巧精美咖啡站。

愛媛道後溫泉「白鷺咖啡」的壁畫，是夏目漱石名著《少爺》女角瑪丹娜，樣子有點似張柏芝。

來德島縣溫泉鄉祖谷，須穿越三好市，再上山。一周前日本風雪隆隆，這天日間雪已停，但山坡田間仍是白皚皚。

德島嗚門金時，好吃到一個點。

珠江橋牌 kawaii 老抽王。任何物件去到日本，都會被可愛。

位於神戶的日本棒球聖地甲子園，明年球場建成100周年，海報結合不同年代的棒球少年漫畫主角。

大阪地下街小酒場，標榜鮮魚和歌山直送；夫婦兩口子經營兼一腳踢，妻子滿場招待，先生烹煮，仲洗埋碗。晚上全場滿座，都是下班後除下領帶，來喝酒吃菜的職人。叫貨、準備、開店、招待、清潔，全天打拼，在這個小角落，全然是大和「戰鬥之魂」之體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