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/03/25

嚴島合戰 ~ 日本戰國紀之三
















天祐最努力的人。

嚴島合戰,是日本戰國三大奇襲戰之一。學者二木謙一說,奇襲的基本方針,是趁敵軍尚未整裝的深夜或天亮以前,發動突襲的「夜討朝驅」。在沒有照明的戰國時代,只有白天才會進行作戰,以免傷及同袍。在敵軍熟睡時夜襲,雖是險著,卻可收震懾奇效。


毛利元就的奇襲戰術,是夜渡。

大寧寺之變後,下剋上的陶晴賢成為大內家的實際掌權者。大內氏是根基深厚的龐然巨物,實力非同小可。毛利元就自知若與對方正面對決,只會吃不了兜著走。這個西國第一智將,打開棋盤,執起黑子,放在天元上,一局精密部署的博奕,曳然展開。

元就首先逐步加強對安藝貿易口岸嚴島之控制。嚴島是大內家的外貿生意據點,咽喉被扣,陶晴賢當然怒火中燒,勢要把這株搖錢樹奪回來。此時,元就開始使出離間計,企圖籠絡陶晴賢手下兩大勇將之一的江良房榮,遭對方拒絕後,便到處散播房榮是內應、將策反大內家的謠言。少了一條筋的陶晴賢果然像崇禎一樣,中正反間計,殺了江良房榮,自斷一臂。

眼見對手自毀長城,造夢也會笑醒的元就仿赤壁之戰的詐降之計,獻上降書以示弱並誘敵。陶晴賢自恃兵力優勢壓一,兼見對手軟弱,遂於秋涼九月,親率軍隊兩萬、戰船五百,殺向嚴島,於大元浦登陸,在神社附近的塔之岡佈下本陣,嚴島戰幔拉開。

毛利元就自知兵力遠遜,於是向縱橫賴戶內海的伊予及村上兩大海賊王求援,這當然是精密計算的利益交換。一場戰役,人們看到的是場面上的交量,其實事前的準備與算計,往往才是勝負分野之所在。多想一著,多行一步,優勢便多半分。一場勝利,未必因為比對手更天才,而是因為更認真  —  雖然,直如黃維基所言,一個關鍵決定,最終可能拋卻所有計算,只付諸予浪漫。然而在大尺度的天秤上,勝負其實是非常公平的。

大戰前夕,最為寂靜。此時,最後一個 X factor 出現  —  天變!

是夜烏雲蔽月,風雨欲來。午夜過後,長空轟下暴雨,海面能見度極低。毛利元就立即決斷下令,軍隊分批乘船偷渡海峽,全程嚴禁任何燈火照明。風浪中毛利軍一鼓作氣於陶晴賢眼皮底下登陸嚴島,並在夜雨的掩護下摸到陶軍塔之岡本陣後方。毛利元就更下令所有船隻折返對岸,自斷退路,決志背水一戰。

東風不與周郎便,銅雀春深鎖二橋。謀事永遠在人,成事終極在天。

晨曦初現,毛利元就與陶晴賢,其中一人生命裡將最後一次見到朝陽。

戰鼓聲爆烈般響起,毛利軍從天而降似地突襲陶軍後方,伊予水軍亦於海上同步攻擊陶軍水師。海陸兩路突然遭遇夾擊,陶軍大驚,頓時亂作一團,瞬間便潰敗。陶晴賢在部屬簇擁下,且戰且退一路撤到當初的登陸點大元浦,眼見敵方陣旗自十方八面合攏,虞兮虞兮奈若何,陶晴賢於末時在海邊引刀自戕,享年三十五歲。才兩天前挾壓倒性兵力躊躇滿志登島時,他大概想也沒想過結局居然會是這樣吧!

毛利元就嚴島大捷,安藝勢力版圖亦重新執位。原在夾縫中求存的毛利氏取代西邊的大內氏,成為山陰新強者,開始與東邊的強者尼子氏展開爭霸。中國地方,戰雲再起。



(待續)





去年曾走訪廣島縣的安藝,在江戶街道保存區渡過美好冬晴。



  
嚴島西面的海角,當時毛利元就及村上的水軍繞此海路登陸嚴島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繪本裡的陶晴賢 (坐者)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山陰的宮島、宮城的松島、京都的天橋立,並稱「日本三景」。圖為畫聖雪舟等楊的名作《天橋立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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