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/02/23

青蛙入古池 ~《日本禪》~ 蘇靜主編























日本文化三大精髓:武士道、櫻花生命、禪。

禪,貫穿於日文化各個層面,從美學藝術到日常生活,禪意,莫不一道同風,穿透於其中。


禪宗,是中國八大佛教派系之一。自隋朝大業三年 (六零七年),日本聖德太子派「遣隋使」到中國,數百年來中國禪宗一路東流,滲透至大和民族每寸血肉肌理。反觀於自家中國,則逐漸式微,不復聞見。今天全世界都以為,日本就是禪宗原始發祥地。

禪宗傳到這日本個天災頻仍、民眾深感生命幻變無常的島國後,演生出奇異化學作用。日本人感通櫻花之淒美,奉信武士之侍魂,融攝於禪宗義理與開示之中,派生出自成一家的和魂之禪。

湖南出版人蘇靜,於 2011 年創製出一個名曰「知日」(zhi japan) 的品牌,推廣日系文化,涉獵範圍甚廣,並推出如「萌」、「鐵道」、「妖怪」、「料理」、「雜貨」、「太宰治」... 等特集;系列裡亦包括了這本  — 《日本禪》。

禪,這個字,是「丈不金剛摸不著頭腦」的抽象同義。禪,不立文字,直指人心;只能意會,未可言詮。然而,沒了文字,耶穌便無法說教,佛陀也不能講道。《日本禪》一書,就是以清淺、趣味、親近的文字,道出日式禪趣三昧。

且先來看花道。花道,即「華道」。「華」字,其狀如花,故「花」與「華」同音,華嚴宗其實讀作「花嚴宗」。日本花道,主要流派有三:池坊  —  受佛教、神道教及陰陽五行影響,以「立花」,亦即站立之花最為著名。小原流  —  技法延伸至建構起總體景觀造形。草月流  —  表現插花人意志,探究花材極限。

當插花昇華為花道,便超越了單純的技藝,成為一種思想。中國禪宗「無心」之境,與日本本土神道教融合,令花道更趨於禪之空寂與枯淡,透現幽玄、靜謐、傷感之意,流露對自然花草如其所如的默想與省思。花之美,在於瞬間。禪宗以「物之缺憾」為美,與花道契合,煉出日本人審美意識裡的「物哀」觀念,不啻耽美與禪意之圓融體現。

禪宗主張「生活每個細節都存在著修行」,深深影響並豐富了日本茶道。茶會每個細節的佈置,俱展現禪茶一味的誠心與精神,務求引領茶人與茶客雙方於品茶間能有所覺悟。茶聖千利休闡釋的「和、敬、清、寂」,便是以茶禪裡的心性澄澈,讓人處處感悟日本簡約美學極致之「侘‧寂」(wabi-sabi) 之境。

秉智慧劍的武士道,一花一法界的庭園藝術,簡樸而精進的和風料理,日本這個國家直是禪風處處。回到禪佛之本,禪宗兩大流派為臨濟與曹洞;前者當頭棒喝,大開大闔,以公案與激烈禪法開示,是動態的。後者面壁打坐,機關不露,入神坐照,是靜態的。兩種禪法,互濟有無,開出日本民族靜寂與激越並存的「菊花與劍」之魂。禪與日本文化,直是天人合一,通體呈現。

枯淡,幽深,簡約,傷感;一弦月色下,夜靜春山空。日本禪意,直指人心,莫可名狀。且以松尾芭蕉的俳句《古池》,以言詮之:

「閒寂古池旁,青蛙跳進水中央,撲通一聲響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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