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罐頭 ～ 《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》

 

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症患者，挺特別的。
 
這些人往往缺乏同理心與害羞感，對自己及周遭的人的行為感覺麻木，敏感度薄弱，往往不顧社交禮儀，直來直往。然而亦因為經常流露不在乎的態度，隨時打破常人不會逾越的規矩與偽裝，這份狂士之慨，有時別具魅力。
 
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形成，可能源於童年陰影。文英是美女童話作家，筆下故事充滿黑暗氣息。她在深山中歐陸式古堡長大，本該是等待皇子的公主，卻因活在如女巫般母親的控制與薰染中，神態也開始陰沉起來。這個邪惡的母親，視女兒為自己打造之最佳作品。
 
有天，一位女傭來古堡打工，她是兩個男孩的單親媽媽，大兒子尚泰患有自閉症。一個月黑之夜，女傭遭逢「蝶變」，被殺害，現場目擊的尚泰，情緒受嚴重衝擊，自此弟弟鋼太便肩負照顧哥哥的責任，再不是一個自由人。鋼太在精神病院當助理，在一群不正常人類的掩護下，把自己與正常人生區隔開。
 
文英天賦才氣，悲傷的童年讓她形成反社會人格，傲慢孤獨，語言與行為都有暴力攻擊性。她創作的童話令人不寒而慄，譬如這部《喪屍小孩》:
 
「有個小男孩在某座小村莊誕生了。那孩子皮膚蒼白，眼睛非常大。隨着孩子長大，媽媽自然而然地知道了，這個孩子完全沒有感情，是個只有食慾的喪屍！
媽媽避開村民們的耳目，把孩子關在地下室，每晚都偷別人家的家畜給他吃，偷偷把他養大，有時候是雞，有時候是豬，就那樣過了幾年。某天村莊裏瘟疫肆虐，剩下的家畜都死光了，也死了很多人，就連活着的人，也全都離開了村莊。
媽媽無法丟下兒子離開，於是把自己的一條腿割下來，給哭喊着肚子餓的孩子吃。接下來再割一隻手臂，就這樣把四肢都給了孩子，最終只剩下驅幹。她最後自己爬向孩子的懷中，把剩下的身軀給了他。
孩子用手臂緊緊抱着只剩下驅幹的媽媽，第一次開口說話：「媽媽，真是溫暖啊！」
孩子想要的，究竟是食物？還是媽媽的溫暖呢？」
 
當思考不受世俗限制，可以直搗事物的實相。文英黑暗而鋒利，略為接近隨時遭刺傷，灑落一地鮮血。鋼太說文英是空罐頭，裡面空無一物，即使刺傷別人，也不會內疚，極其危險。
 
命運偏要把鋼太與文英綑綁在一起，演成殘酷痛愛。哥哥的羈絆，令鋼太沒有投入愛情的條件。蝶變之後，每年春天，蝴蝶隨夢魘而來，尚泰會害怕得發抖，兄弟兩要為避蝶而搬家。尚泰的夢想，是擁有一部旅行車，這樣便可與弟弟住在裡面，永遠過著流動的人生。
 
空罐頭，是本來無一物？仰或是後天的際遇，把裡面原有的內涵掏空？陰沉的外表，侵略的個性，不等如內裡必定藏著邪惡靈魂，如果只有粗暴的思想，如何能寫出細膩的故事？因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而從不理會世界的計算，反會因而擁有一顆純潔心靈嗎？
 
文英像一個謎，可以非常複雜，也可以非常簡單。鋼太牽著哥哥的手，闖進可能是喪屍小孩文英的暗黑童話世界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