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商隱與十七姨 ～《無題詩》之一 ～ 李商隱

愛上了老婆的妹子，怎麼辦？

縱在男權至上的唐代，這也是倒楣透的事情。才情非凡的李商隱，與排行十七的小姨熱戀。李夫人王氏十分賢慧，做得一手好菜，卻不懂詩詞。小姨冰雪聰穎，傾慕於姊夫的才華。三人一同住在洛陽「崇讓宅」，此宅為岳父王茂元相贈，小姨依姊姊而住，李商隱夫婦居正屋，十七姨住後樓，一段不倫苦戀，就在這裡發生。

殘燈夢醒，翦燭西窗。李商隱於不同階段，把這段情譜成詩篇，由於事不可明白與人言，故以隱晦曲筆，鉤勒成一組《無題詩》。李商隱傳世之《無題詩》共十七首，經後世歷代專家反覆推敲，確認描述這段戀情的該有六至七首，呈現了事態之來龍去脈和發展，與作者自身感受。而此中尚有一複雜變化，李商隱於當時與許多知識份子一樣，捲進了「牛李黨爭」之政治漩渦中，他的恩師令狐楚，為「牛黨」中流砥柱人物。其時令狐門下有人進讒，說《無題詩》中女主角，實乃令狐楚兒子令狐綯的小妾，李商隱遂陷身有口難言的困窘中。

以下這首，可闡述「崇讓宅」裡當時景況之一二：


《無題詩》之一

相見時難別亦難，東風無力百花殘。
春蠶到死絲方盡，蠟炬成灰淚始乾。

曉鏡但愁雲鬢改，夜吟應覺月光寒。
蓬山此去無多路，青鳥殷勤為探看。


「崇讓宅」裡，李商隱與夫人睡在「鬱金堂」，十七姨的香閨是「畫樓」。雖同住一宅，卻是咫尺天涯，唯有待夫人熟睡後，才可偷偷幽會。「相見時難別亦難」可解作相見已不易，一夕纏綿後，更是難離難捨。亦可解作這段孽情無法了決，欲斷難斷，真是一個進退維谷的困境。「東風無力百花殘」，東風，即春風，一段悱惻的愛戀，春殘無力，如落花傷逝，莫可奈可。

「春蠶到死絲方盡，蠟炬成灰淚始乾」是名句；當日溫家寶總理以此襯托他欲把最後精力，獻給國家人民的決心。而這兩句詩本是描述一段不倫之戀，當溫總引之表達自己鞠躬盡瘁的心態時，未知他可知原來之意否？

苦戀，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。「曉鏡但愁雲鬢改」，借女子早晨梳妝照鏡，但愁年華易去之喻，訴說為愛白頭的惆悵。「夜吟應覺月光寒」，冷月寒星，暗自苦吟詩歌，千迴百轉，但覺月光披寒，無盡空虛。

「蓬山此去無多路」，“蓬山”為傳說中海上三仙山之一，此處是指小姨的居室「畫樓」，近在咫尺，卻可盼而未可即。「青鳥殷勤為探看」的“青鳥”指婢女青兒，李商隱把相思之情寫於詩箋上，囑咐殷勤的青鳥把它交到小姨手上，以表癡念之情。一把相思最磨人；惜一場冤孽，最終亦發展成錯綜的悲慘結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