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蟬
踏進四月,「六四二十周年」的紀念活動工程陸續於民間大小角落展開。
在香港教育局的全面淡化下,教科書對八九年六四事件的陳述是:幾乎沒有陳述。事件的發生、過程與影響,只能靠民間傳播,讓年青一代得悉事件的來龍去脈,始末因由。
香港與澳門是中共治下唯一可舉辦六四悼念活動的地方,每年維園的集會,必有數萬人到場參與。除香港市民外,越來越多國內人出席。當離開了政治與言論保守得令人窒息的中國,來到香港,親臨悼念晚會,心情是錯綜的。活在今天的中國,思想自由的壓抑,扭曲成怪異的物慾橫流,充滿無可奈何的荒誕。國人處身維園之內,三分新鮮與好奇,伴隨著莫可名狀的沉重,像是置身一念三千不思議境。
沒有人會期望「六四紀念晚會」將有甚麼新花款,一樣的燭光,一樣的歌曲,站台的人,幾乎也都是一樣;唯有不一樣的,是天氣。
六月的香港,踏入夏季,濕度升高,空氣濃重起來,令人有處身一個比較「厚」的空間之感覺。這種鬱結一團的氣息,其實頗適合進行悼念活動。去年的六四,白天斷續下雨,黃昏時減弱了;晚會開始,天空飄著微細的雨粉,在球場燈光的映照下,花飛萬點更愁人。球場上除了黑壓壓的人頭與晃動的燭光外,更無聲色。忽然,一大片蟬鳴,在千棵樹木間一同響起,萬音齊發,像要響遍整個世界。
然後,一同戛然而止。
台上的歌聲又再響起,共和國的旗幟在飄揚。蟬,喚來了六月,也喚來了天安門的舊魄新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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