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/10/10
黃色潛水艇 ~《樓下的房客》~ 九把刀
「有沒有想過,你的人生可能已經到了盡頭?」
這是穎如小姐的問題 --- 她是小說《樓下的房客》裡一個角色,所謂「人生的盡頭」,並非指涉某一年齡的人,而是決定於心境與動力。沒有理想、沒有行動,則青少年也已到臨人生盡頭。反之,七八十歲亦是前路無限的廣闊。
要「確認」自己還沒到人生盡頭,最有效率的方法,是立刻下個大決心,動起來,做件大事。
主角「我」,承繼了親戚留下的老公寓,惡念無端啟動,在每個租客的房子裡安裝針孔,偷窺他們的私生活 --- 每個人魔鬼的一面。
可以說,這「偷窺每個人魔鬼的一面」是魔鬼行為;亦可說,他在飾演上帝。因為他不止偷窺,還投入參與,當起編導來,組織他的劇本,擺佈眾人以成就他心中的「戲」。在每組針孔鏡頭背後,他是天眼,也是人偶的操縱者,租客們則是古希臘神話裡被命運操弄的無奈眾生。
如果編劇就是觀眾背後的上帝,「我」無疑就是一個更為 proactive的上帝,而控制著這故事的作者九把刀,就是雙重操控的後設式的神了。《樓下的房客》是一個淫慾、血腥、變態共冶一爐的十八禁 dark comedy,設定與情節不算非常 cut through,但寫得很 cult 很生猛,充滿黑暗能量,把一幢老房子化做赤裸裸血淋淋的扭曲空間。
小說裡最獨特人物,就是發問「你的人生可已經到了盡頭?」的穎如,她獨自於房間裡看書看雜誌、喝咖啡、寫作之餘,也誘人來殺,把獵物的手指一根根剪下,沖到馬桶去。也會抓來小女孩,然後把老鼠的腦袋切掉,再塞進她口中。穎如小姐迷暈、殺人與肢解時,是多麼的斯文淡定,有條不紊。最後她用鉛筆插進另一租客雙眼,棄屍時,口裡哼著黑暗名曲 "gloomy sunday",優雅若斯。這個如影子般活著,謎樣似的女郎,也就是死神的化身吧。
主角「我」設立這邪惡殺局,在犯罪的流程中,哼著披頭四名曲〈黃色潛水艇〉。為什麼是這歌?「我」說,不為甚麼。它沒什麼微言大義、符號語碼,沒"gloomy sunday"的入型入格,也沒村上春樹〈挪威的森林〉的象徵意義,「我」只是隨口哼來,不為甚麼,只為喜歡而已。
也許,這就是犯罪的最恐怖境界,不為甚麼低層次的所謂利益,無須動機與理由。「我」運用思維理性去犯罪,化做精密而兇惡的蒼蠅王,不為甚麼;一切,只是邪惡本身的如如呈現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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