參巴醬 ～ 《來去馬來西亞》 ～ 黃偉雯

 

馬來西亞文化多元，充滿「侵侵」色彩。
 
馬來西亞人，包括本土馬來人、分別信奉印度教與伊斯蘭的印度人，及源自福建、廣東、廣西、客家、海南的華人，人種文化傳統習俗交叉感染，你侵我我侵你，生活各個層面包括語言風俗美術飲食等互相打通血脈，構成一個並存共生的人文大熔爐。
 

中國南方漢人由明朝開始來到馬來半島。華人生意頭腦精明，一把算盤在腦中，走遍天下總想著營商至富。縱使馬來半島終年酷暑潮濕，華人依然勤奮賺錢，光宗耀祖的大目標深植基因裡，不發達誓不還鄉。
 
當初隨鄭和下西洋的船員，好些沒跟大隊回朝，由過客變長居，落地生根，代代繁衍，華人遂成了馬來亞第二大族群，統稱「馬華」。而不少男子在馬六甲娶當地女子，當地人聽到華人稱父親阿爸，母親阿娘，馬華與當地人的後代便以此發音，男子為「峇峇」(baba)，女子為「娘惹」(nyonya)，成為一個舉世獨有的族群。
 
這本由台灣人黃偉雯所撰的《來去馬來西亞》，以歷史為綱，闡述華人與馬來西亞的淵源：孫中山的檳城革命蹤跡，以華人組成的馬共對日本及英帝國主義的武裝鬥爭，族群嚴重衝突的「五一三事件」，到後來新加坡華人被掃地出門；馬華一路走來，在政府保護馬來人政策下，到今日政治權利仍是次等。
 
黃偉雯小姐曾在砂勞越州某小鎮擔任中學校長數年，這是人生c.v.裡一個獨特而亮眼的經歷。砂勞越州在東馬，亦即婆羅洲之內，面積比整個西馬還要大。砂勞越屬馬來地區，有很多不同部族，十九世紀時仍有些部族會食人。她隻身到此當校長，薪金不到台灣最低工資，職務是一腳踢。
 
《來去馬來西亞》是華人在大馬的歷史精讀，舖陳出他們存續發展的足跡。除了這些大卷軸，小通識往往是有趣的細節。例如馬來西亞有很多華人「會黨」(多稱xx公司)，聽起來就像黑社會。這其實與中國及台灣因河運而組成的幫會不同；華人離鄉別井，會黨是馬華自救互助，治療鄉愁與不安的組織，更似是屋簷下相扶持的心靈團契。又例如我們常聽到的勳爵封號「拿督」，原來馬來西亞也有近於拜土地公的「拿督公」可拜。這衍生於馬來民族爵位的信仰，華人不但也會祭拜，且非常普遍。而當馬來人伊斯蘭化後，華人拜拿督公便不會使用豬肉。
 
講到文化互融，一定少不了飲食。椰漿飯是地道馬來西亞美食，可以很庶民，當以一張小油紙包著米、小魚乾、黃瓜、花生粒，便可帶著走隨身吃。而當配上炸雞塊及水煮蛋，便會變成高級連鎖品牌餐館如 madam kwan's 的名物。而無論高或低檔次，椰漿飯的靈魂，就是那一匙「參巴醬」(sambal)。它是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印尼這幾個地方的獨有辣椒醬，屬於同一個文化圈並相互影響的調味料，以辣椒泥為主，加入金橘、紅蔥、糖及各種香料，味道千機變，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的關鍵，是它能把各種文化巧妙融合為一體。馬來西亞多元融合，共存共生，不啻就是參巴醬「侵侵精神」的微妙體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