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馬紀行 ～ 似是故人來

六月第一天，年內第二次前往馬來西亞。

飛檳城，下怡保，轉火車往吉隆坡，一天往沙沙蘭，一天往馬六甲，九號早上回來，參加下午的大遊行。

二月時在檳城到處跑，今次用一天半時間好好的逛逛 george town. 自登陸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，這裡的遊客便絡繹不絕。整個舊城區由古蹟與舊街連結而成，更有建於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戰前房屋區。喬治城滿有越戰時的西貢風情，一座座老酒吧，吊扇在昏黃裡緩緩旋轉，一個白人酒客坐於一角，茫然似地望著外面窄窄的街道。英國人 1957 年離開時，檳城就保留著現在這個模樣。八十年代時，政府曾愚蠢地想把她變成香港般的商業城市，拆了部份舊房子，蓋了醜死的高廈「光大中心」。檳城人奮起反覆抗爭，至聯合國把她納入世遺，才以勝利告終。

香港受地產霸權踐踏，我們當時還沒保育意識，一座座美麗的維多利亞式建築消失  —  例如中環郵政總局  —  要保留昔日的美好，先要覺醒，而後爭取。上一代檳城人的付出，令我們今日能漫步於美好的舊城裡。

晚上在人潮褪去的街道散步，排排南洋舊房子，時光像凝於五十年代，彷若「花樣年華」周慕雲蘇麗珍的身影徘徊於街角，似是故人來。

檳城的張弼士故居，是一座美麗的藍色古宅，當地人叫它做 blue mansion. 昔日屋主張弼士是清末商人，當年擔任中國副領事官來到檳城。貴為清朝大官，當他感到清室氣數將盡時，便轉為支持革命，不啻厲害政治商賈本色。這座中西合壁的藍色石牆洋樓帶點娘惹美學設計風格，非常精緻，現集大宅、精品酒店、餐廳於一體，要參觀的話必須參加一日只三場的導賞團，人流管理令參觀者更能細味它的格調。歐美遊人更是對其酒店趨之若鶩，房間往往早一兩個月便訂滿。

在怡保遇上一位外貌與打扮都酷似齊秦的型港男，他每年來怡保待幾天，為的是美食與榴槤。馬來亞榴槤品種眾多，體積比泰國的小。有些榴槤園提供住宿，客人入住便可任食。榴槤成熟後墮地，兩小時內會有一種特別的氣味，過後便消失了，入住園區的人就是為了這味而來。園裡的特別品種也多，從已越見時興的紅蝦榴槤到名字夠嚇人的蜈蚣榴槤，都有。今次適逢榴槤開季，好些社區都設了榴槤棚，捧場街坊極多，外殼一籮籮地堆滿再運走，可見生意好得不得了。我從不吃榴槤，無福消受。

型港男還教了我如何不用排隊買怡保超出名花生糖 (但不保證買到，卻可一試。港人就是靈活，古惑)。這店子天天大排長龍，要買便得排隊九十分鐘，顧客還主要是馬來西亞本地人，可見厲害。杜汶澤在《走佬去馬拉》也介紹了此店，這節目馬來西亞華人幾乎無人不曉，有夠紅喔！

今日的吉隆坡越見擁擠，人人都登記了當 grab 司機 (grab 7 月12 日正式合法經營)，你載我我載你。馬來西亞國產車才三萬多馬幣一台，毋須首期可出車，是以車如流水馬如龍，大塞車狀況已逼近曼谷。我這趟適逢回教月開齋兼馬來亞人新年，吉隆坡市交通暢順得出奇，有點超現實。

在馬來西亞旅行，人皆談食。隨便找個店子栽進去，水準不行的簡直是沒有。有朝早我往半山芭區某 hawker centre 吃早餐 (這兩英文字須以馬來英語口音讀出才傳神喔)，人山人海，點了牛油咖央厚多士、海南茶 (即是鴛鴦)、半生熟雞蛋 (當地吃法是加醬油及胡椒粉一口吞下)，另加一碗黑醬油雲吞麵，水準是超凡境界，埋單折合才港幣二十元，是令人震動的價值。

在馬來西亞一定要吃娘惹菜，中國與馬來烹調與香料混合創造的菜系，味道千變萬化。馬來西亞多元共生，文化之一大特色，就是融合，創生。就如馬華說英語、馬來語、各式華語，各種口音溝合於一起，他們叫這作「侵侵」  —  不是美國那個侵侵  —  文化多元，共存共生，互相融合，締造了這國家的生命力，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呢！